:“这不花不开了嘛!我一天赚‘一布兜’宝钞,却不够在巷口买‘两根’油条,穷啊!”
“你?!”敖顷气结,“那你倒说说,你哪来的钱交的‘恩银’?”
“喔”,廉衡又作赧容,溜蹭下鼻尖,“这个,左相家门口不有对鎏金铜狮子嘛,我每日黑天儿都偷偷摸摸跑那去刮蹭点金沫沫,久了,就将那些金沫沫,拿到金链银姐姐他们家的铺子里,融了一小块金元宝出来。”
……
隔墙双朵自然不信,但温良恭俭让的敖公子却当了真。当天回去,绕着那两鎏金铜狮子,细细端摸果真磕磕巴巴。抿嘴一笑,转身就勒令火浣奴、锦衣奴交出几锭子元宝,又问管家要了十几锭,本想溶成汁再浇往那铜狮子身上。转念觉得不妥,汁少狮子大,都不够薄薄糊一层,以是聪明万分地带着小厮去钱庄换了上千吊铜钱,在俩狮子的八条长腿、脖子脑袋上上缠了个密密匝匝,并吩咐几照门牙子说:日后若在这对铜狮子附近见到任何形迹可疑之人,莫管,莫呵斥,谁若是多管闲事轰人走,他见一次罚一锭银子。
敖广敖放每每出门看见那富气无比的铜狮子,万分无奈,但看在敖顷从来都中规中矩的份上,忍了没管。
廉衡自然是随口胡编,他可从未刮蹭过,只不过踹了几脚罢了。但左相家门口鎏金铜狮子身上绑缚的上千吊铜钱没几日就被人扯得鸡零狗碎。小鬼可还在狱中呢?祥究原因:不过是刮金子的人,乃是受过他点拨的城南一溜小乞丐!
“你还有闲心说笑!”敖顷是真被他气糊了,羞愧之外八分生气,“那,那些贪吏秘密也是你从风中听来的?!”
“知我者莫若兄长啊!”廉衡笑喇喇道:“我天天巷口卜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收获自然颇丰。”
“我怎就没听到?”
“我耳朵大嘛!”敖顷再被他气笑,下意识探手去摸他头,廉衡却轻巧躲开,“戴罪之身,晦气,兄长莫要摸得好。”
敖顷正欲说什么,忽又想起件紧要事,忙问:“那日在磨盘巷,你说,如若你身陷囹圄让我护住老爹、小大和大小,可是料到了今日一切?”
“我就一巷口神棍,兄长别扣我‘天算子’高帽。”
“你这一闹,必要结下很多仇人,可曾替家里人想过?”
廉衡立时收了混不吝姿态。儒父是他唯一没算到的,但也正是儒父,让他确信了乌叔当真是“暗礁险滩”“毒泷恶雾”。好在他这人,弹性十足,不是条帮虎吃食的忠犬,风里杨花似的谁牢靠就往谁身上死黏,不自行散开爪子,任谁都抠不开拍不掉。而被他黏上的人,大多时候,不愿将他往开扒。这大概就是,天生长了张十分占便宜的脸的缘故。小鬼嘴角微微一翘,心想:好在他即时反水,将葫芦庙廉家堂四口安危,巧妙地交到了世子府手里。
但还不是十分地把握。
以是片晌出神,他收起眼睑,昧着心,将最不愿做的一件事,今日做了。
瞧他慨叹一声,哀毁骨立十分地难过:“恨我入骨的,莫过左相,我与他处处针锋相对,焉能高枕而卧。”说着再叹口气,垂睫无视敖顷愈发难堪的脸色,撇着嘴继续,“兄长现在大小也是个翰林修纂,手底有了人,可否派几个家丁去护着他们,莫让左相这奸人害了。”
面无血色的敖顷,凝滞一刻才吞吐道:“自然,我定会拼死护佑,衡儿只管放心。”
角落里的人,嘴角凉薄的冷笑,仿佛廉衡此刻心间的那把刀。可无论他廉某人有多疼,对自己如何得不耻,也还是要挤出微笑,退离牢门几步,弯腰致谢,仿佛赎罪。
敖顷哽咽几回,岔句别的:“我去给你拿床被褥。”
然而未及他转身,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架拽出去:“公子,大公子命我们带你回去。老爷说……”
“住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