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自虚的慢调调慢动作。廉衡拱手再是一礼:“台端既肯涉足葫芦庙,那,可愿到寒舍喝杯简茶。”
怀素微微颔首,廉衡弯眉一笑,转身踹脚大槐树,抬头嗷呜:“收摊了收摊了,大哥你别睡了,快下来。五十步,五十步,醒醒。啊,你头猪。”廉衡说时从地上抓颗小石子,扔睡汉身上,“睡这死,敖放将我掳走,你都不知。”
草莽挠挠腔子,一跃落地,诧异:“怀素,你咋来这了?”
怀素温恭求教:“五十步?何解?”
施步正不爽地指着廉某人:“这根小豆苗说他叫‘百步’,俺看他千步不止。开始我不知啥意思,后来问主子借书,主子给俺本《孟子》,我一翻就翻到了。他才逃兵,俺战死原地绝不怂退一步。”说着拎地瓜似的将廉衡儒巾摘走,扔进其褡裢里,“文人帽不适合你,脑后拴条布就成。”廉衡睨他眼,三人不消一刻钟便拐至廉家堂。
怀素入院前,盯着大门上“老鸱窝出凤凰入我廉家堂送你状元郎”的榆木楹帖眉峰略挑,草莽察情,笑说:“你也觉得狂是吧,俺跟你说,他自称‘廉家堂’堂主,说啥天机堂、毒草堂、木匠堂都不如他这廉家堂雄壮。天哪,听听,都说俺蠢,我看他蠢。”
怀素:“木匠堂?可是在说……”
施步正:“对啊,就你‘孤虚堂’啊。”
怀素:“……”
茅棚,井水,陈茶,黑釉碗。小大忙里忙外端上来时,兄妹二人仿佛做贼心虚,廉衡揉着眉心侧颈低声问小大:“小大,家里……不有套上好白瓷茶盅嘛?!”
小大啮着下唇,也不抬眉,瓮瓮道:“兄长将敖长兄送的茶盅上次送给了王二媒婆,让她挑到似西子浣纱的姐姐了,再来说亲,您还说咱家用不着这些华而不实的物件。”
“……”
“无妨。”怀素君子一笑,端起黑茶碗掩面半口。
草莽随他仰面一口干尽,抬袖擦掉茶渍,不屑道:“碗挺好,一口喝饱,茶盅不够俺塞牙缝,穷讲究。”廉衡冲他无奈摇头,就像旁人冲自己无奈摇头一般。三人一言两嘴浅聊几句,草莽忽说:“哎怀素,你不都五年没出山了,主子怎么将你逼下山的?”
廉衡一时诧异,再而受宠若惊,进而心头涌蜜。心想,看来自己拿起的这个“榔头”,明胤当真是在意的,也全心全意准备帮他了。或者更准确说,是帮天下。
怀素却是清浅一笑,辞气跟着老碗陈茶亦亲和许多:“不知小兄弟有何请托,鄙人竭诚帮忙。”
廉衡将心头的蜜蜂拍退,咳了声看向施步正:“要你帮忙弄的宝贝,可弄来了?”
草莽点了点头,飞身门口的槐树顶,取了个包裹下来,尽摊榆木矮几上。怀素的反应毫无疑问地“由不明所以到心如明镜”。施步正将八九个宝钞版模拨拉成两堆,道:“这几个印版是户部提举司的,这几个是天命赌坊的。”
廉衡:“其他的呢?”
施步正:“各省府的野模子,我已叫手头的兄弟去顺了,天大地大的他们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怀素轻缓拾起一个版模,端详良久,明知故问:“为何要集齐各州府印版?”
廉衡:“前辈有所不知,我朝两京十三布政司,各设‘宝泉局’铸钱以应官俸和军饷辎重,‘通行宝钞’只由隶属于户部的‘宝钞提举司’印制。然而,两京十三司,竟活跃有上百种宝钞,就连提举司自制宝钞,都可笑到不是尺寸不同就是铅铜不对,混在野制宝钞里更是难辨雌雄。朝廷无定格,以是私铸之风禁之难禁,在野模子,更是层出不穷。”
怀素看罢三四个拙劣不堪的版模,略略摇头微微叹气,鄙夷都鄙夷地君子不争。末了轻问:“这些,可是借来的?”
小鬼和草莽互觑一眼,末了由小鬼解释:“偷来的。不过您放心,提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