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摊手就要:“还我。”
施步正将手蹭的扬高:“俺的。”
原本身高就差老大截子,他这一举,分明就是让廉衡九天揽月。廉衡龇下牙:“给不给?!”
“自己拿”,草莽站端站正,握着碎银的手再往云端插了插。
“银子刻没刻名字?”
“当然没。”草莽自恃摸清了廉衡弯弯羊肠,再接句嘴,“就是刻了,在谁手里,那就是谁的。”
“哦”,廉衡恍然大悟,退开一步敷夸句,“二哥慧极过人,良心点拨,小弟彻悟了。”
“你真听明白了?”施步正反问,他其实并未想贪拿这三两碎银,三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给寻常百姓足够半年开销,何况这小子拖家带口,成日里还总爱干些扶贫救弱的勾当。因而只想戏他一戏,谁叫自己老被调戏。
秋豪低低斥责:“愚蠢。”
其余四英则抱肘观戏。
见廉衡望书房踱去,草莽插云端的手臂立时回落,追他两步:“你真不要了?!”
廉衡:“银子无足,这三两既在二哥手里,自然是二哥的了。而二哥寄存我那的四十两白银,自然也就是我的了。”言讫摇头摆尾望书房门口疾行。
施正步闻言色变,连忙追赶,嘴里嚼喊:“不行,不对,你这么不对。”
恰好明胤出来,廉衡眉花眼笑,忙往他身后一躲,探出颗蒜头脑袋有恃无恐道:“过来啊,你过来我就还你那四十两白银。”
施步正肃立阶下哪敢上前,憋满一肚苦水,额前两绺蟋蟀毛软软垂落,将三两碎银揣怀里,仿佛是认了三两抵四十两的巨亏。孰料悄声挪出的唐敬德,拎起廉衡后颈子就将他扔给施步正。廉衡不设防书房里藏虫卧狗,惊慌失措间狼忙拽紧明胤玉腰带。
大人物眼睫半垂,唇角微微一翘,抬指轻轻一弹,就将死抓不放的小爪子弹落。
施步正觑眼主子,看眼秋豪,这便大胆万分的将廉衡反手剪背,欲将那三两碎银塞回原主人怀里。
廉衡吃了暗手再被明胤无情弹开,气血难平,索性阔嗓子嘶句:“光天化日欺污啊!”
这一喊不得了啊,惊得施步正一个哆嗦扔掉他,脸涨得红中透紫,语无伦次极力辩白:“俺……我……俺不是……俺只喜欢女的……”
廉衡背他笑地见牙不见眼,唐敬德亦笑得眼斜鼻子歪。明胤摁摁眉心,略略瞪眼二人,转身踅回书房。二人则勾肩搭背望葫芦庙去。唐敬德来此,本就为接他和蛮鹊。原因也是让人哭笑不得,廉家堂除廉老爹外就剩菊九和小大,廉老爹一般沉默在东閤儿装菩提,屋内只剩两女子,他委实没脸没皮给人讨嫌。然多日不见菊九,心甚想念,便只能将两小舅子抓回去。
两小子回去,他唐敬德就能明目张胆望姑娘房间蹭了。
屋外,廉衡令小大、蛮鹊正站当院,连诵十遍:
“女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女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
菊九咬牙坚忍,待唐敬德慢慢踱进屋,姑娘将小大绣面上的针朝天一立,随后将绣面轻轻置身侧木椅上。唐敬德娇羞欲滴哪曾瞥见姑娘动作,正顾自矫情万状,欲坐不敢,以是在菊九一声“坐吧”的许可下,他眉花眼笑大屁股一落,紧接着杀猪一嚎。
游神捂着屁股出逃堂屋,屋外起哄声随之消亡。姑娘咬牙笑了几次,才将笑容强行忍回,继续廉静寡欲地绣她荷包。
但,正所谓愈挫愈勇。
素以胆大著称的廉衡,不得不为他穷途末路的准姐夫,支一个英雄救美招。
夜交二更,唐敬德方要讪讪离开,廉衡将小大、蛮鹊拉屋里,故意喊着菊九:“姐姐,我在检查他俩课业,你去送送姐夫,顺道关门。”
他什么花花肠子,菊九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