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你偏偏敌意这么大呢?而且还越来越大!再过一半年你长胡子长绒毛了,跟明旻公主拜了堂成了亲,我看他还敢嚣张?再嚣张公主不削了他!”
见车厢没声音,夹行另一侧的追月打马近窗,抬起攥鞭的手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打不过不会用说的?你嘴巴不挺厉害么?你们这些自诩君子的不向来主张动口不动手么?别谁想揉搓你就上来揉搓!”
车厢依旧寂静无声。
追月被他故作深沉的宽容给点着了,立时怒眉:“哑巴了你?能不能端男人骨气?”
殿后的夜鹰道:“追月你少说两句了,小心警戒。”
施步正跟道:“就是,俺老早就想说了,你怎么也跟豆苗没大没小乱使威呢?一个秋豪一个邝玉还不够啊?你们这是典型的挑软柿子捏!”
追月哂笑:“他是软柿子?”姑娘刚想说他铁石心肠,忽而笑意深深转口道,“呵,别说,他小身板倒真是挺‘软’。”
夜鹰夜雕施步正:“……”
车厢终于传出了声响:“邝玉喜欢公主,我横插一脚,招他厌恶应该的。”
车外顿时死静。
惊雷轰顶片晌后,施步正俯身趴近车窗急溜溜问:“豆苗你听哪个胡说的?”
廉衡:“藏不住的。”
感情藏不住的。
施步正立起腰,摩挲下巴小片刻,且不说廉衡在他心里是货真价实的神棍说什么他都信什么不说,就邝玉喜欢公主这事儿,其实他们不是没发现,而是从未认真去留心,因而当少年一语点破时他们才毫无怀疑,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开悟。草莽信了他,所以草莽打马前行几步扯嗓子就大吼一声:“邝玉,原来你小子真喜欢公主!”
邝玉蓦地勒马,太阳穴震了一震,整个人绷成一根钢筋。
殿后的夜鹰打头的夜雕齐齐偏开头,他们怕邝玉一个眼神压过来压死他们。追月看白痴一样看眼草莽,慢开半拍想与他错开水准,只有廉衡揉了揉眉心,随之莞尔一笑。
见邝玉不动,施步正顾自再嚎:“喜欢她就跟她说呀,你看你不说谁知道么。”
邝玉攥紧的拳头忽而松了,整个人望前塌去如泄了底气的皮球,兀自打马加急前行。
夜鹰夹紧马腹几步并行到施步正一边:“你吼出来做什么?”
施步正:“俺不是替他屈么,你说他要是告诉太子他喜欢公主,太子爷不就会设法成全了他,多美一桩亲事。”
夜鹰胸生无力:“你怎么就不懂呢?太子爷就是知道他喜欢公主也会装作不知。”
施步正:“为啥?”
追月冷笑:“他爹没实权呗。”
施步正听懂了,沉默一阵竟是失笑道:“世界就是叫你们这些聪明人给搞复杂的。”
追月反戗:“是你太天真,要非这一身武艺傍身,你哪能活到现在!”
“在”字刚脱嘴,一股箭雨铺天盖地朝马车涌射来。施步正纵身跃上车顶,身如幻影将密匝匝飞来的流矢原路踢回。夜鹰三人则跳至地面举器招架。邝玉几人转辔奔近时,一串黑衣人已流星般飞去。
施步正正要急追廉衡出言拦道:“莫追。”
草莽立时顿足:“娘的,又是活的背走了死的,也不怕我追上去一死死俩!”
追月鞭子一放,正要将车壁上的几只冷箭卷落,廉衡出声再拦:“莫拔。”
追月默声收鞭,亦不多问。
邝玉下马后,街角就近几个兵马司小卒也跟着簇了过来。邝玉皱紧眉头,将钉在外厢的一支冷箭拔下来捏手心瞧了番,正欲瞪向少年,转念想起施步正适才毫无脑子的一嗓子,立时做贼心虚般别开他目光道:“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人都警告到头上来了。”
夜鹰插话缓场:“看身法,是‘血刀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