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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不再去看眼中与死人无异的谢玄,微微侧头,看向门外。
迷蒙血雾,在他的撩拨之下,如大水漫山,漫向各个闺阁,闺阁内,依然歌舞升平,靡靡之音,绕梁不绝。
作为大燕魔庭在洛阳城两位堂主皮囊行者之一,布局已久,他所图谋的不仅仅只是谢玄与李猿刀的性命,他的要的更多,甚至于半座天下。
谢玄眼帘中除却刀光外,出现了黑色诡异的云彩,当刀光没入云彩之时,他的耳畔,响起了金属交击的声响,随之,他便见到有东西断裂了。
双刺从中断裂,切口处光滑如镜,尖锋落入脚下的鲜血泥泞中不见。
刀罡随之散去,黑色的匕首朴实无华,一如少年。不过普通寻常的法器双刺,那尊神灵也好,只是拦住了刀罡,没能拦住匕首,黑色藏锋的短匕,依然刺向他的咽喉,刀锋森森,杀意凛然。
谢玄怔了怔,能够清楚的看到匕首的刀尖,离着隐藏极深的魔头喉咙愈来愈近,似乎下一刻,就能洞穿咽喉,一境杀五境的壮举。
魔头皮囊的小厮同样表情惊愕,旋而变成惊怒,咬牙切齿,“李猿刀!”
谢玄手中所握平淡无奇的匕首,竟是李猿刀多年来未曾使用过的命器!李猿刀竟是在搏命时刻,仍敢将命器交付他人!
这柄“藏锋”短匕,虽不在李猿刀的手中,能够迸发出让普通五境修行者退避三舍的强大威力,命器的锋利与命器者神魂相同的特殊之处,足以让他刺破这副皮囊,追本溯源,重伤本源身躯。
惊怒之余,魔头将手中的双刺丢了去,仓促的探出血筋鼓起的大手,手心中凝结血珠,血珠中神灵端坐,晶莹剔透的血珠内血海翻滚,在短匕距离咽喉不过半寸之际,狠狠拍中了谢玄的胸口。
血珠砰然炸散,少年的上衣,在魔头皮囊惊怒之余的出手中,帛裂数道。
谢玄倒飞出去,面露痛楚,感觉胸口疼的厉害,如同火燎,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大碍,因为有块散发着淡淡温和清光的玉简,拦下了必死的一掌,护住了他的心脉。
本就狰狞可怖的魔头皮囊面容更加扭曲,又惊又惧,几乎咬碎了血牙,又是一件大道相连的命器!若不是谋划仅在这谢玄身上出了点意料之外的差错,他几乎要怀疑,这是锦衣卫为杀他早已布好的杀局。
如果谢玄是三境修为,那砍来的一刀,避无可避。
他微微偏头,看向楼下,空荡荡的尚无一人,可他清楚的知道,阙月楼前,钟离昧和魏安君狂奔而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这位魔庭堂主目光转向谢玄,面色阴沉赤红双眸杀意凛然。
少年将贴在胸口的玉简握在手心中,丝丝冰凉顺着掌心泌入心脾,咧了咧嘴,几分淡然又几分苦涩的一笑。
体内有股暖流游动,方才挥出的刀意,萌生了几许。
他要死了。意识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少年隐隐明白,这玉简怕是拦不下魔头的下一次出手,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真真切切的要的是自己的命。
心事浮上心头,少年有些遗憾,遗憾自己并没有帮助到十二师兄,遗憾自己还未曾再见雀儿一面,遗憾自己不能为两位驿卒大叔报仇,可他没有后悔,没有后悔踏上修行路,没有后悔今天来到这座阙月楼,他觉得,这些日子来,自己活的很开心。
开心,嗯,那就够了。
谢玄轻轻的笑出了声,仍向后飘去,瘦弱的身躯在李猿刀刀气绽放的狂风暴雪中,来回飘摇,如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中摇曳,随时都有可能被滔天巨浪所吞没。
少年不知,就在他的念头起时,经脉中原本狂躁的刀意,陡然平息,丝丝缕缕如小河涓流,流遍四处经脉。刀意无前,却也无悔,这才是“霸刀”一脉的道。
悟而生道,他的一境已夯实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