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百里洛阳,人人众众求不同(2 / 3)

船夫借着两岸的灯火,撑篙逆流而上,要将装满南方赋粮送去回洛仓与兴洛仓。他们偶尔的也会扭过头,目光在桥洞下裹着草席而眠、同病相怜的力夫们一眼,叹息声,既是叹他们,亦是叹自己。

六扇门内,离着寒春宫不远的地方有座偏殿,未悬匾额,空间极大布置却极为朴素,不过一张槐木书桌,一张大床,连个桌椅凳子都没有,显得格外清冷空荡。

清冷的月光透过门扉撒了进来,黑色砖块的地砖覆着淡淡白霜,在这殿中,依稀的可听见从寒春宫传来刀斧劈砍在钝物上的声音。那是未鞅在练刀,硕大的六扇门,也唯有他在这深夜时分,还在勤勉不缀。

六扇门的指挥使李仙芝毫无形象的蹲在冰冷的地板上,身着刺有张牙舞爪狻猊图案的不良服,镶着金丝的袖中探出手,在这不过初秋的夜中,居然对着火炉烤火,火炉的碳底,竟还有两个刚刚放进去的红薯。

熊熊火光将他的脸色映成古铜色,他随手捡起地上两份封口的档案,打开看了眼,面对空荡的大殿,开口道:“随许顾去!”

“查出天大的篓子我帮他担着,要是查不出来,老子把他的皮都给扒喽!”停顿片刻,他恶狠狠的补充了句。

大殿的角落里一道淡淡的黑影浮现,看其轮廓,是名持刀的高瘦男人,像是对他拱了拱手,领了命令,继而又徐徐散去。

尔后大殿中再次陷入沉寂,红薯的香味慢慢的飘了出来,香气四溢。李仙芝紧紧盯着红薯的表皮渐渐变成金黄色,这才抬头冲着角落里嚷了句:“你这家伙,吃不吃?”

角落中无人回答,似乎连那影子都厌烦这个家伙,提前走了。

李仙芝咧了咧嘴,大感无趣,随手便将手边的两份档案扔进了火炉中,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笑道:“查个屁,他娘的查个卵儿!”

档案中涉及到谢玄的诸多人物,纷纷杂杂,身份不明。他却只知其中一位的根脚,是那前任私塾教书的古板老先生,只因一次办案时路过安澜镇时远远的见过一眼,他认出了老先生的身份,当时惊骇莫名。

以那位老先生的超凡入圣、通天彻地的修为,想要查出关于谢玄身上秘密,简直痴人说梦,至于档案上最后一句“恐为洛阳之祸”,恐怕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大的笑话了,有那位老先生坐镇,天下当如何?

查吧,许是能查出什么?

忽的,有风入屋,卷起火中灰烬悠悠飘起,李仙芝抬起头看了眼窗外,月色正明,月光皎洁,却也清冷如刀。

他忽的好奇起来,少年谢玄究竟是何种身份,怕远不是从户部调来的档案那般平凡的。

又是一日清晨,晨曦刚刚倾洒在昭庭楼的琉璃瓦上,谢玄就已做好了早饭,囫囵的吃了一点,来到广场上开始砺刀。

一袭黑色飞鱼服,笔直挺立在金色的晨曦中,镌绣的大蟒,有金光闪闪。少年深深吸了口气,从刀山中取刀一柄,转而挪步朴素无华的向前力劈。

刀行直,其势巍巍荡荡,罡气生出,刀碎取意,大道朝天。

他的刀势极稳,用力极沉,每一刀,勾动体内的经脉窍穴,刀意四散游走,眉心眉轮中的锐利绣春刀,一点点的打磨锋刃,神魂体魄悄然壮大,那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颇有几分冷意的初秋清晨,只有孤独的少年在空荡的广场上奋力挥刀,而在昭庭楼中,恬静看书的纳兰若只是分出一丝心神于谢玄身上。在不远的小院里,那个老家伙坐在蜀素之后的竹凳上,笑眯眯的如邻家老翁。

床头的黑猫仍然酣睡如死,仿佛这个天地间,他所关心亦或是感兴趣的唯睡而已。

洛阳长林坊中龙门桥,桥的拱洞之下,有位昨日才来的邋遢老道长守着一个算卦摊儿临壁箕坐,口中喃喃自语“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怨怒从昨日寻到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开始,居然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