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骤密,身形也比十多年前佝偻许多,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没有变化。
浑浊又老辣的双眼,时时刻刻都酝酿着对天照光辉的无限敬重与衷心。
他刚刚在皇宫里办完秋日祭,此刻城门口有小厮迎候着抬来轿子,钟梵轻轻摆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去,没有任何回自家府邸的意思,而是继续朝东走到一处僻静之地。
“天照光辉永在,照耀世间光明!”
钟梵朝着前方黑暗中大礼参拜,没过多久深邃的僻静巷子里缓缓走出一位黑衣人,遮面不见五官,缓缓来到钟梵面前将他轻轻扶起。
这已经不是钟梵第一次在南平京中会见此人了,早在安化侍刚刚进城引发谛视黑莲出面之际,南平京各地高人都有所感应,这位黑衣人与钟梵还曾为此会过一次面。
此刻的钟梵显得异常虔诚,他极尽所能做出卑微的姿态,却没有半分为老不尊的羞耻,因为他觉得面前黑衣人绝对当得起这般礼数,毕竟这家伙可是超越凡人四境的强者!
“大人,可是宗门那边又有消息了?”
“算是吧,最近两年南平京接连发生了一些大事,目前陆地宗门已经掌握到了一手情报,关于鬼彻的动向也有了较为清晰的线索。”
钟梵闻言大喜,连连参拜又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
黑衣人貌似很喜欢如此被人捧着,将每一句好话全部都落进自家耳朵后才继续开口。
“你口中那位被赐予鬼彻的后生,按照线索应该现在还在南平京中,他前不久短暂的傍上了澹台家,可最近貌似已经疏远,但依旧是道宗内门太玄山的弟子,我这里还有一些消息,宗门猜测他和近期南平京的一些大事有所关联。”
黑衣人说着递给钟梵一些卷轴,钟梵恭敬接过,翻看半晌后眼神却有些迷惘。
“大人,那是不是可以部署下一步的计划了?”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要改变一些内容。”
“请大人明鉴。”
“原本只是取回鬼彻便可,现在上头的意思改了,不光要将鬼彻请回陆地宗门,还要将持刀者废去修为,带回天照宗且不可殒命!”
“这又是为何,盗取天照宗宗诫之物、勾结鬼道图谋不轨、携带宗诫之物拜入敌对宗门修行......单拎出来随便一条都能置其于死地,为何此番如此宽容处之,难道说是陆地大宗主的意思?”
“非也,大宗主的主张其实也是杀了一了百了。”
黑衣人缓缓摇头,随即直起腰杆子也变得异常虔诚。
“既然不是宗主的意思,那难不成说是瀚海宗门的意思?”
“哼,瀚海宗门现在还自顾不暇呢,哪里有空来管这些事情!”
“您的意思是......顾前辈?”
很明显,钟梵也了解一些四国连婴的内幕,毕竟像接引仙人这种涉及国运兴衰的大事,在举办之前必然会召开隐秘且隆重的祭祀仪式,国子祭酒这个官职刚好能捞到不少内部消息的油水。
“也不是他。”
黑衣人顿了顿,随即瞥了瀚海东方一眼。
“顾大祖在南靖彻底脱困而出,前不久已经抵达了瀚海宗门,此刻据线报消息,瀚海宗门内乱作一团,执掌宗务的两大太上长老似乎很不欢迎顾大祖,估计这场风波最终会闹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了!”
黑衣人的语气很重,钟梵亦能听出其言语中的色厉内荏。
的确,时隔了五百多年,当初追随顾苍生的老辈祭师估计都已有变数,五百年的岁月也足够完全改换一颗颗躁动复杂的人心。
因此,想要在五百年后回到宗门中去收人收心,这绝对会是一件难如登天的大事。
究竟要施展多少惨无人道的雷霆手段,理清沉淀多年的恩怨纠葛,对顾苍生这位大祖来说,绝对不止血腥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