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就已是幸事。
从外表看去,此刻的吴安全皱纹密布,说成是耄耋老人丝毫不为过。
这种老化完全是不可逆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眼下吴安全以自身为媒,取天道多余而自身补天损,早已是实实在在不可逆转的苍凉结果。
对此吴安全也不在乎,他挣扎着施展太玄道术,将压在身上的巨石全都移开,不过被压的双腿已经完全被砸扁,血肉模糊一大片,看着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吴安全没朝自己的腿看太久,他的表情又变成往昔那般憨厚木讷,貌似被砸扁的根本不是自家血骨一般。
云戒青光一闪,一艘一丈有余的凌天舟缓缓出现。
吴安全拽着血淋淋的废腿腾空而起,将自己摔在凌天舟上瘫成一团,依偎着舟头朝宋祁处缓缓飞去。
来至宋祁边上,吴安全朝快散架子的宋祁招了招手。
白炎灼烧的剧痛已经开始蔓延,宋祁儒修体质根本承受不起,此刻龇牙咧嘴疼痛欲裂,不过还是强撑着跃上了凌天舟。
“把这个吃了,再用这个涂抹全身,都是我在太玄山药园里精心培植的千年灵药,祖上传下来的,可以缓解镇痛。”
吴安全抛出两个紫金瓶子,宋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依言照做,足以看出他确实是疼懵了,早已慌不择路急病乱投医。
不得不说吴安全的药当真有效,虽说身体溃烂剥落的状况并未缓解,可最起码那种噬魂销骨的疼痛感逐步降低,令宋祁送算能舒展一口大气。
“你下手也忒狠了。”
“抱歉,下次注意。”
两个方才还天地呼啸生死对决的家伙,此刻像忘年老友一般并肩坐看夕阳。
一个用眼睛看,一个只能用神识观摩。
一个灰白苍苍,一个被烧得没有人样。
“你说,我们这是图什么呢?”
“谁知道呢。”
二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只望着域界上方的夕阳喃喃自语。
“修行道路茫茫无尽,按照修行者的年岁算起来,你我也仅仅只是豆蔻年华。如此好的年纪你却成了糟老头子,今后再想尝尝女人滋味,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无碍,我一直都是这么活着的。”
吴安全对此倒是很看得开。
“我心中有所爱有所不爱,这世上并非一定要有男欢女爱,身为男子也并非一定要有鱼水之欢。倒是你现在这副模样,让我也想到了一些明悟。”
“说来听听。”
宋祁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用神识来打量。
“一场战争,两个庸人,三言两句话不投机便大杀四方,五雷轰顶惊扰六爻,最重搞得七荤八素浑浑噩噩,折腾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改变,那我们究竟在折腾什么呢?”
“不知道,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
宋祁向来也是文绉绉的家伙,不过此刻却百无聊赖,没有往日对文字的兴致勃勃。
“说来听听。”
“我是布都御魂拥有者,旧水老祖亲选之人,按道理不该混成如今这般惨样子。今日我肉身被毁道心不再,堪舆人势给我种下了藩篱心魔,今后也不知还能否更进一步,亦不知进退一步,是深渊还是魔沼。”
宋祁此刻言语里满是真挚,真挚中蕴透着无尽的苍凉与懊丧。
“这只能宋楼主你自己去想,不过有些事情你必须想正确。”
“何事?”
“不管是旧水老祖还是布都御魂,前辈高人选中你,不代表你就可高枕无忧,神兵利器选中你,自然也可以选中别人。世俗凡人尚且有三心二意,更遑论这些自有灵智的器物,说白了还是别太把自己看得太重,我们真没有想象中那么了不起。”
言止于此,吴安全将凌天舟赠给了宋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