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还在艰难向天空冲刺,有求道者和她一样在下落中苦苦挣扎;这些身影纷纷落落,起起合合,无边无际。
眼见数秒后就要坠地而亡。
女性求道者忽然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她举起手指,遥指天空,又把发簪一把扯下,发丝肆意飘扬;这嘶哑仿佛能穿透时间和空间般,像在鼓舞自己起起落落的同胞,又像在朝无智灰蛊宣战:
“吾道不孤!听着,吾道不孤!吾道……”
没说完,这声音被闷死在了厚重的大地上,其粉身碎骨的撞击没有对这地球的自转和公转发出任何的影响。
但嘶哑的声音好像在大气中回荡,终于,得来了一些空旷辽远的回应: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回应声越来越响,震动着空气,像凭借一张张嘴所喊出的声音,来对抗因天地异常而掀起的狂风呼啸;呼喊声的气势,好像提前突破了土着文明的桎梏,
左吴一直在看,随即,有些意味深长的对皇帝咧起嘴:“……果然,没能在你的文明中多走走多看看,是我一个相当的遗憾。”
皇帝也在看,其眼睛注视天空,移开了数次又移回数次,不知放哪里好,最终还是看向左吴,接着虚张声势:
“那你来啊,按套路,接下来你充当冲天而起的那个,你来当着他们的面击落无智灰蛊,然后在他们敬畏的眼光下享受他们的纳头便拜,你成为他们新的皇帝,不是更好?”
左吴差点笑出声:“算了,没兴趣,至少现在没有,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什么?”皇帝不可置信。
“有件事你说的不错——你是个皇帝,我也是。而我麾下的小灰,还有钝子和我俩女儿都在面临风险,在直面无智灰蛊的威胁,我不能不管他们。我首先是他们的皇帝,只有有余力了才能考虑接收新的子民的问题吧?”左吴说。
这里的皇帝听着,忽然像是恼羞成怒般,龇牙咧嘴状若疯癫:
“你是他们的皇帝?!你忘了?你可能是毁掉那什么‘小灰’家乡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你还自称什么她的皇帝?她又怎么能是你的子民!”
“我也一样……我改造这里修炼功法的手段是造假,而这些求道者的信仰也都是假的,只是仁联设下的主题而已,就是这样……既然如此,凭什么让我挺身而出?凭什么要我为了这种虚假负责?!”
左吴愣了下,可很奇怪,之前想起自己同小灰的事时,自己只会觉得如坐针毡,但现在只觉得无比坦然。
或许是一个个落下又升起,一个个在证道中赴死的求道者给了自己一股莫名的勇气?即便他们的“道”是虚假的。
左吴活动了一下脚踝,朝皇帝说:“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皇帝就是开具一张张空头支票,编织一次次谎言的职业;兑现的永远比承诺的少,可天下之人总是会相信终有一天皇帝的承诺会兑现。”
“所以,我们真不真假不假,不重要;反正我觉得这些求道者肯定是真的相信你。”
皇帝冷笑。
左吴又拍拍自己的胸口:“至于我,之后若让小灰得知真相,那她还认不认我当这个‘陛下’先另当别论,这不还没有发生?我没闲工夫去思考没有发生的事。”
说完。
也不管皇帝再如何冷笑,左吴已经不再理他,吸收掉了重力对自己的影响,又往地上狠狠一蹬,便向天上飞去。
独留皇帝一人在原地冷笑,而他的笑也很快凝固,举目四望,皇帝发觉自己居然是如此寂寥。
天上冲锋的求道者相信的只是自己的“化身”,不是自己。
自己?
出了“皇帝”外,自己的真名是什么来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冷笑几乎要让自己也浑身冰凉。
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