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黄,这会儿却闪过奇异的光,“小鸢,你听爹爹说——立荣是个好孩子,他又对你有意思,家里总还要有个男人——”
“爹爹。”
锦鸢没想到会听到立荣的名字。
她有爹爹要养、有小蝶的一辈子要负担,她还是试婚过的女子,何必要去拖累立荣?
她第一次打断了爹爹的话,握着他的手,放回被褥之中,柔声道:“爹爹快别乱想了,我会再找其他大夫来,一定会治好爹爹的。”
锦父张口,还想要再劝。
但看着锦鸢沉默,不愿再提立荣,心知这个大女儿主意大,继续劝下去反而会令她不悦,只能等下次再劝——哪怕她会不悦,他也要劝。
他总要为小蝶谋划!
他在时,家中到底还有个男人在。
等他去了,小鸢一个姑娘家如何能护得住小蝶?难道也要小蝶入府,去低声下气的服侍人不成?
听说立荣如今混的不错。
只要小鸢嫁给立荣,立荣又是孤儿,自然会把小蝶当亲妹子去疼爱,家里有了人照顾小蝶,他才能瞑目。
留给他的时日……
不多了。
*
锦鸢回了国公府,日子如旧。
随着婚期逼近,沈如绫的脾气越发的差,大丫鬟们服侍的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慎就惹来一顿训斥。
锦鸢因试婚一事,更不受沈如绫待见。
只不过锦鸢已无暇为这些训斥难受。
爹爹病的更厉害了。
开的药方也越来越贵。
锦鸢开始拼命偷偷做绣活,但杯水车薪。
每晚闭上眼,她总会想起上一次见到爹爹时的模样,气死沉沉的眼睛,发黑的面庞,干瘦冰冷的手……
无一不昭示着他的生命快到末期。
她……
要没有爹爹了。
她躲在院子一角,趁着今日沈如绫去魏家赴宴,害怕、无助的落泪。
忽然,眼前闯入一双黑布鞋。
她慌忙擦干眼泪,站起身,佯装是被灰尘迷了眼睛。
说完后,眼前传来一声笑意。
她才看清来人。
是一张堆满笑容、黑瘦的脸。
“立荣?”锦鸢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上午才跟着师傅从庄子上回来,急赶着回来见你——”立荣看着锦鸢的脸色,立马改了口,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一样东西,塞给锦鸢,口中答道:“不是,是给你送东西。”
锦鸢耳边响起爹爹的声音。
也想起试婚前,立荣曾说的那些话。
她垂眸,看着立荣捏在手中的绒花簪子,并未接过:“你我都是奴才,不该如此浪费银子,这簪子多少钱买的,我回去取了给你。”
立荣:“咱们俩谁跟谁啊,这一支簪子还值得给你给我钱?”他一股脑就往锦鸢手中塞,“快收下!”
“我不能要…”
一给一避。
簪子猝不及防的落地。
桃花上沾染了尘土。
锦鸢连忙弯腰捡起,伸手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动作小心翼翼,而她在低头时,露出乌黑的发髻,上头连银簪、最爱的绒花簪子都没有一支。
手腕上的素镯也不见了踪迹。
“对不起,被我弄脏了。”
立荣咧开嘴,不愿看她为此继续为难,也怕自己在逼得紧了,她要拒绝自己:“既然弄脏了,那就卖给你吧,三文钱,如何?”
锦鸢看着立荣的笑容,又低头看着手中的桃花簪。
不知为何,也笑了。
或许是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