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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真相如何,重要吗?
他们又不是官府,又不查案。
他们要观望的,无非是司空山会如此处理这桩事。少部分对那毁了容的丑妇所说的话语,有深层猜测的老江湖,则更关心这桩事背后所牵扯的‘那个人’。
“吵够了吗?”
给足眼前这些作义愤填膺状的龙套,足够的表演时间。半刻钟内,范贤再次细查了一遍在座诸位‘未参与者’的情绪波动后,终于开口道:
“自己葬送了自家弟子的性命,还想借他们的名义要好处。这是想吃人血馒头,还是想发死人财?
利欲熏心、节操全无,也配与在座诸位前辈高人齐名、同座一堂。”
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通,范贤转身快步走到先前那位质疑司空山草菅人命、脑回路只直行不转弯的方脸壮汉崂观海面前,尊了声:“崂前辈。”
崂观海点头回了一礼,范贤继续道:“假设,前辈您买了一座山庄,为防盗贼,在庄内各处布下陷阱。
有一日,某人暗中摸进贵庄,踩中陷阱、身死当场。
请问,前辈您是否得为此担起责任?”
崂观海一边眉头压低,一脸沉思状。继而又看了眼自己身后两位随行的同门,那两位同门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按道理来说,自是不必。谁让那人要暗中摸进崂某家宅之地,而不是正面叩门求见。
不过嘛,江湖自有江湖的道义,若那人并非居心叵测之徒,崂某也愿给其亲人一些补偿。”
左右两排座椅上的门派代表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范贤微微一笑,又道:“前辈如何判断,那人是否居心叵测?”
“这个…”崂观海犯了难,完全答不上来。
“再假设,崂前辈您家山庄,前后院栽种不少药草,其中有些乃剧毒之物。又某日、又某人,悄悄于您院中摘了药草去食用。
结果,毒死了。那么,崂前辈您觉得自己可需为此担上杀人之名?”
范贤说罢,座上众人议论纷纷,崂观海大手一挥、眉头一拧,有些不悦道:“自己寻死,赖到崂某头上。当崂某是冤大头不成?”
“崂前辈真乃是君子坦荡荡,有什么便说什么、性情耿直,晚辈钦佩。”
范贤冲崂观海抱拳一礼,转身道:“自家山头,要栽什么花、养什么兽、刨什么坑,何时轮到别人插手?
外人有门不走,偏要翻墙入院。一脚踩空摔死了,还要主人家赔礼道歉,说自家院墙修的太高、地面搞的太滑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吗?
我司空山自接到拜帖后,北面太仓码头、西面大岷江畔、东面断崖峭壁,均有我门弟子恭候接待百帮贵客。
按江湖道义来,有马车接送不要,非得避开我门弟子,悄摸入山。自己踩中死阵,被绞杀了,我门还要向尔等赔礼致歉?
怎的,都拿别人当冤大头么?
刚才是哪个说要去川州府衙告大状的?我这小小弟子,没什么权限,不过安排几匹马几人同行,还是能做到的。”
说话办事,孔喧当即伸手指向先前说要找府尹告状的老头,熊玘和几名阵徒立马就要围上前去。
范贤睨了那老头一眼,冷声道:“按《大盛律》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
要去赶紧去,麻溜的。
我们司空山布阵也是需要花费材料、工匠也是要吃饭的,这打造费,就靠你了。
有劳、多谢!”
“你、你你…”那老头颤着手指向范贤,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便听“噗”一声。
老山羊被喷了一脸血水,嘴角一阵疯狂抽搐。
这回,怕是真的要栽了啊!<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