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花布(3 / 3)

沙淹没,再也找不到。

有年,沙尘暴光临杭州,到杭州时已经极弱,很不成气候,都不足以称之为沙尘暴,只是风里有淡淡的沙土味,天空看上去有点土黄色。江南人没见过世面,冬天路上结冰车辆难行就叫冰灾,生平难得在空气里闻到沙漠的味道,当然也能称之为沙尘暴。人人都厌弃,只有李院长异常兴奋!

他那时还只是脑科副主任,带着孩子住医院的宿舍。那天是周六,时候是早春,天还很冷,远胜过如今杭州冬天最冷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宿舍,立马开窗户,指着好吃懒做,能坐着绝不站着,做斜倚着绝不正坐,在那个娱乐极匮乏的年代里,憎恶看书,最大快乐是睡觉做梦,说:睡觉最安逸,梦里头什么都有!被他省吃俭用喂得很白胖喜人的儿子,激动地对窗外的空气说:“阿婉你可来了!你看到了没有?我一直都有听你的话!把他照顾得很好,没有叫他吃半点苦……”

正在旁边洗饭盒,住他对面一张床的心胸科副主任被他吓得不轻,从此以后,在背地里逢人就说他脑子不正常。那厮没见识过他的手段,往后,经常被他写言辞极恳请的申请信请求支援边疆,最后被批准!从此,至少要脱一层皮。胆敢不去遭罪,一生就毁了!那厮一走,谣言很快就散了。

李院长当然不是疯子,从来都不是,他只是爱极了一个人。那份感情在他的心中永不褪色!他永远都记得他的阿婉的音容笑貌!如果,黄沙每年都能不远万里来看他,于他而言,是极大的慰藉。

他实在爱极了他的爱妻,才会在爱妻年纪轻轻死后,终身不再娶,一个人拉扯大儿子,爱屋及屋,毫无原则地对儿子好。因为,儿子是他爱妻的唯一痕迹,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流着她的血!

儿子小的时候,他无原则地溺爱;儿子长大后,他无原则地护短,实则是放纵。儿子败家、不成器,干什么亏什么,那他就多赚一些,赚上足够儿子败的钱,保儿子一生无忧!等死后,他再见到爱妻,他大可以噙着泪笑说:“阿婉,你临终的嘱托,我都做到了!他一辈子,我都没有叫他吃半点苦!我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从来都无忧无虑!”他会很自豪,因为他尽到了丈夫的责任。

唇唇欲动倾此生三月天